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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九章 血染婚宴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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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蓮兒!蓮兒!”玄冥不顧一群殺氣騰騰,擰著一張張嗜血臉龐的玄火門人邁著小心翼翼的步伐越來越接近他,他只是苦苦呼喚著躲避著他眼神的紅蓮,用著殘破的聲音苦苦哀求,希翼這一切都是假的,最後一次,深深懇求:“為什麽?你為什麽要這麽做?!蓮兒!你快望著我啊!!”玄冥放棄了最後的尊嚴,最後的理智,只求紅蓮能夠回到他身邊。

紅蓮……卻不曾回頭,她就那麽冷冷的站在高墀之上,依然那麽美……美得炫目。再也不會用那雙靈動而癡迷的眼光望向他了……

事實是……紅蓮狠狠地遺棄了他。

狠狠地……

沒有奇跡,只有深淵。沒有未來,只有絕望。

玄冥肝腸寸斷,想到自己最終還是無法從喪家犬的處境中逃出,實在是怨無可怨,恨無可恨,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。

……假的,一切都是假的。紅蓮從未愛過他,他從未擺脫過默然無有的深深詛咒,紅蓮……一直是玄煌用來控制他的一顆棋子、一條鎖鏈、一只討情債的可怖妖蠱!

原來,放任玄冥深深愛上紅蓮,是那鬼一般的玄火王的蓄謀!

原來,最愚蠢的……卻是頂著“玄火殺神”名頭的自己。

玄冥除了瘋狂除了絕望——還能怎麽做呢?他的笑聲從放肆的狂笑,漸漸變為妖異的媚笑,他臉上的無助,慢慢被抹殺……他的心失去了紅蓮的溫暖和關懷,徹底扭曲。

整個殿內的人都不敢出聲,默默忍受著玄冥那太過撩人心神的妖魅笑聲,包括方才還笑得及其得意的玄晷,此時也心頭發涼地收起臉上表情。眾人只覺這包含著太多怨念與絕望的妖邪笑聲,是那麽的讓人不寒而栗。

就在這氛圍倍感詭異時,殿內突然響起一聲驚天的慘叫。只見玄冥身形快似鬼魅,瞬時把手中長劍刺入一個玄火門徒的眉心正中,手法不但快捷無倫,更殘暴無倫。殿上不乏眾多絕世高手,卻都被玄冥豁然致人死命的兇殘和能耐驚得忍不住呼出聲。

此時玄冥再也不是那個嫻雅雍容,神秘莫測的三皇子,而是不折不扣的索命殺神!他像享受似的緩緩把劍從屍體抽出,擡眼冷冷望向高墀上的紅蓮與玄火王,傲慢地嗤笑一聲,輕輕說道:“玄煌,你不該這麽逼我。”

玄煌仰天哈哈大笑,更加不可一世地回道:“逼你?我以為我是在愛你,至少,我讓你活了下來,至少,我讓你在有生之年感受到了何謂銘心刻骨的愛戀。難道你想背叛我不成?”言罷,他猛然拉過旁邊的紅蓮,狠狠定住紅蓮尖細的下巴狂笑道:“就因為這一個見利忘義,水性楊花的女人而背叛你高高在上的父王?!”

玄冥臉上神色倏然被極度的狂怒取代,周身玄火繚繞翻滾,宛若修羅道爬出來的煉獄妖怪般可怖,他手上劍尖顫了顫,咬牙嘶聲道:“我不在乎紅蓮心中對我是何想法,我只知道——你搶走了我唯一的珍寶,我即便是死,也要奪回來!”

“哈,多感人的挑釁宣言。”玄煌掄起紅蓮,像丟一塊破布般把她扔下高墀,冷酷說道:“蓮兒,小三郎說你是他的珍寶呢,為父怎能奪子之愛。”

紅蓮被摔得頭暈眼花,周身劇痛,勉力站起回話道:“蓮兒心意早決,只願做吾王一人之珍寶。”

……只願做吾王一人之珍寶?

——只願……做吾王一人之珍寶……

“夠了————!!!”

玄冥只覺自己要窒息了,只覺自己的身體都被這裂帛之聲撕成了無數碎片,猛然仰天聲嘶力竭的一聲長嘯,提起長劍見人便砍,一時整個大殿從一片陰郁的喜氣中瞬時化為殘酷血池。

紅蓮呆呆站在當地背對身後殺得熱火朝天的淒厲場面,閉上眼任憑漫天帶著溫熱腥氣的血雨大片大片撒下,她不敢聽,更不敢想,只希望後面突然竄出一柄長劍穿過自己胸膛,把自己深切的悲苦一起刺出體外。

無止境的打鬥變得格外漫長,漫長得像是永遠也停不下來。玄冥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咆哮妖蠱,嘶喊著希翼看到更多瘋狂的玄火門人那冷酷腥氣的血液。玄冥的絕望,唯有用劍,用血書寫,他只是不顧一切地殺戮和破壞眼前所見之人,所見之物。他的苦痛和饑渴,要用修羅之血來償還!即便是紅蓮——他也會照殺不誤。

呆立一旁的瑯邪心中一片淒然,此時他功力具毀,無論幫哪邊都自尋死路,而哪邊勝敗,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劇,只有閉上眼,聽天由命……

而血鬥人群中的魍魂越打越心驚,按說一十六堂堂主加上此處諸多武功蓋世的門人,要拿下一個從未學過煉氣術的小小玄冥何足掛齒,但眼看玄冥像沒有感情的荒火兇獸般狠鬥,諸多門人一一倒於無有郎變幻莫測的利刃下,魍魂氣得無以覆加。

魍魂頓時停□形,祭起自己骷髏杖,口中低聲吟誦,他已顧不得破壞玄王婚禮大堂了,欲施法先拿下玄冥。咒語陰森森的像流水般從魍魂口中蔓延開來,他那雙陰毒暴戾的冰冷眼眸只是死死盯著依然狠鬥不休的玄冥,舉起魂喪杖果決地便要指向那個孤單的身影。

不想此時玄冥突然仰天淒聲慘叫一聲,那飄忽難測的身影也慢了下來,周遭玄火門人也停下了狠鬥,萬般戒備地望著他勉力緩緩向前走了幾步,最終不甘地停了下來。整個大堂被突然緊繃的殺意籠罩得一片安靜。

玄冥緩緩低下頭,望著下腹部穿出的一柄帶著奇香的月牙形白刃,他淒然一笑,輕道:“瑟魅,我……真是——小看你了。”應聲從玄冥身後走出樣貌詭怪的枯瘦女子,她臉色慘白地望著玄冥此時鮮血滿布的絕美臉龐,嘶聲道:“您從未正眼看過我一眼,何來小看?三殿下,您好好睡一覺罷……”

“……混、混蛋……”玄冥咬牙深深望著一直背對著他,根本不肯回轉過頭的紅蓮,只覺眼前一片模糊,仿佛被千萬層紅紗掩蓋,眼前一黑,就此昏死過去,不省人事。

瑟魅急忙伸臂,再不掩飾萬千柔情緊緊把玄冥抱入懷內,強自隱忍不讓眼淚流出。

“哼。礙眼的雜碎。”玄煌依然神情冷傲地輕哼一聲,命令道:“瑟魅,把叛徒逆子押入大牢,待日後發落!”

瑟魅苦苦凝視著懷內玄冥沾滿鮮血的臉頰,他蒼白的臉貌,美得驚心動魄,他失去意識的容顏,卻布滿了傷心與疲憊,瑟魅此時抱著玄冥,離得那麽近,更覺得相隔千萬裏。良久良久,瑟魅方澀聲啟口:“……諾。”



天色黯淡,星月無光。玄火幽谷處處漫起陰寒冷霧,更覺得寒入心扉。

紅蓮頭蓋喜帕,像個人偶娃娃般呆呆坐在陌生空曠的洞房內,她知道片刻後將要面對的是什麽,但她不敢想,不然連最後坐在這裏的勇氣都會喪失殆盡。

已是深夜十分,洞房依然寂靜得像座墓穴。

紅蓮心頭越來越忐忑,緊握的雙手又冰又冷。

輕輕一聲嗤響,一只紅燭燃盡,空曠得可怕的房間瞬時黯淡不少,紅蓮忍不住周身瑟瑟顫抖起來。還不等紅蓮回過神,只聽又一聲嗤響,另一只紅燭也燃盡。房內突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。

“……來人。”紅蓮哆嗦地輕喊出聲,希翼有人能幫她重新燃起光明。

房內空空,並無人氣。

紅蓮自嘲地想到,昨夜她與玄冥一起,房內也是這般黑,她卻覺得溫馨留戀,胸中湧起的萬千蜜意似乎要把自己撐破;而現在的黑暗,只會讓她覺得萬般的恐懼與寒冷。

只因為,她唯一的光明,已被她親手毀壞了。

紅蓮再也忍不住,大著膽子悄然道:“冥哥哥……冥哥哥……”

只願他一切安好。

“哼,哈哈哈。洞房花燭夜,娘子你口中怎麽會叫著別人的名字呢?”突如其來的陰冷聲調漫入漆黑的房內,比冤鬼哭號還要教人膽寒。

紅蓮嚇得正要驚呼出聲,卻被一雙大手粗暴地推倒入床榻內。她頭上喜帕被一把拉開,眼前立時見到黑暗中玄煌陰郁冰冷的臉廓。

玄煌伸手定住紅蓮下巴,無情戲謔道:“怕麽?”

“吾王真會說笑。”紅蓮側頭緊緊閉起雙眸,神色冷峻疏離。

玄煌絕情一笑,雙手倏然用力,毫不費勁地撕開紅蓮華美的外袍前襟,冷聲道:“今日你對門眾下令‘玄冥大膽犯上,將他拿下,打入大牢待日後發落’這是一招妙棋啊,既順了本王意,又救了三皇兒的小命,免去讓他就地正法的厄運。可惜三皇兒對你癡心一片,差點就在那裏為你送去了性命呢。蓮兒,你當本王看不出麽?”

紅蓮心下一凜,慌忙道:“蓮兒不知吾王這話是何意思。”

“——你不知道?”玄煌呵呵一笑,輕描淡寫道:“你這般造作,擺出一副急於成為玄火聖妻的態度,倒讓本王不禁好奇起來,難道就那麽怕本王殺了瑯邪與玄冥麽?——只怕不是罷?”

紅蓮倒吸口冷氣,矢口否認:“天下女子都想要無上的榮華與富貴,就是蓮兒亦不能免俗,由此機會成為高高在上之玄火聖妻,比得一輩子呆在冰天雪地的昆侖虛要好太多,蓮兒巴不得——”

“哈!”玄煌蔑視地輕笑一聲,雙手猛然撕開紅蓮上衣襟口,紅蓮慘叫一聲,急忙伸臂去攔,卻被玄煌單手松松扣住,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拉開紅蓮胸口僅剩的一條絲質肚兜,紅蓮忍不住哽咽一聲,雪白的酥胸便被玄煌一覽無遺。

玄煌緊緊凝視著紅蓮瑟瑟顫抖的胸口片刻,像在找尋什麽一樣,他難以置信地皺眉凝視半晌,突然,他狠狠掐住紅蓮的脖頸,暴怒地狂吼道:“——說!虬龍巨陣到底藏在什麽地方!”

紅蓮嚇得泣不成聲,不知道玄煌如何得知封印玄龍巨劍的關鍵就藏在自己體內,更不知道玄煌看後卻又不信虬龍巨陣其實就沈睡在紅蓮身體裏,於是勉力道:“蓮兒從未聽過何謂虬龍巨陣,我什麽也不知道……”

“賤人!還敢騙我!!”玄煌手勁更大,臉上神情從猙獰奇異地化為平靜,唇角仰起一絲教人膽寒的邪笑:“你當我什麽也不知?玄冥早在多年前就跟隨那個申屠十翼雙修仙魔兩道,本王算準他不出六年必然身體崩壞,屆時瑯邪怎可能冷眼旁觀,舍得讓像極了玄火聖祖的玄冥去死?那只愚蠢的雪狼妖以為我會不知他私藏玄火火種之事?但,為了讓瑯邪解開燎日巨刃上的禁咒,只能讓玄火火種便宜了玄冥那逆子。”

紅蓮越聽越心驚,宛如瞬間墜入冰窟,原來種種細枝末節,全是玄煌算計好了的,顫聲問道:“吾王卻以為,封印住燎日神兵的禁咒在紅蓮體內,所以才布下這場無意義的婚宴?”

玄煌利刃般銳利的眼神凝視紅蓮半晌,冷哼一聲放開她,起身在陰沈的空曠屋內緩緩踱步,似在細細思索。猛然寂靜的四周響起玄煌緩慢的橐橐鞋聲。

紅蓮顫抖而小心地拉緊身上衣物,下意識縮入床榻最內緊抱住自己。

玄煌側頭鄙夷地瞅了瞅紅蓮自保似的舉動,冷道:“本王對玄冥那臭小子睡過的殘花敗柳沒胃口。”此話說得紅蓮臉上一陣緋紅,心頭一絲悲涼的甜蜜不禁湧了上來,她不禁沖下床榻跪下抱住玄煌大腿,大著膽子央求道:“蓮兒甘願成為吾王傀儡,願為吾王做牛做馬,也希望吾王信守諾言,放過瑯邪等人性命。”

玄煌彎身仰起紅蓮雋秀的臉龐,冷笑道:“你以為你還有說這些話的籌碼麽?既你體內並無虬龍巨陣,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,你現下是泥菩薩過江,自身難保啊,小紅蓮。——罷了,本王暫且留你一條小命,你活著,只會讓玄冥更痛苦。哈,哈哈哈哈——”伴著冷血寡情的可怖笑聲,玄煌大步走向房門口踹開房門,徑自朝黑夜深處走去。

紅蓮待玄煌離開良久,才虛脫般趴跪到地上,嘶聲痛哭……

空曠森冷的寢宮內,紅蓮絕望的哭泣之聲久久回蕩,聽者為之心酸萬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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